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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周裕看著眼前忽然憑空出現的青年,嚇得倒退三步白了臉。他吞了口口水,看著眼前的青年擋在他與那隻大到非比尋常的小白狗中間,頓時還以為是否自己其實還困在今早的夢境裡。

周裕看著眼前忽然憑空出現的青年,嚇得倒退三步白了臉。他吞了口口水,看著眼前的青年擋在他與那隻大到非比尋常的小白狗中間,頓時還以為是否自己其實還困在今早的夢境裡。

「發什麼呆啊!白痴!」青年背著周裕低吼了一聲,稍微低沉的嗓音直接打斷了周裕的思緒,讓還在沉思的他瞬間被拉回現實。
無視周裕的反應,青年又接著對眼前的巨大小白狗破口吆喝。「喂!你快回去!」

青年伸出手指著白狗,似乎和這隻『小狗』十分熟悉。

「是要說幾次?還發呆,快跑啦!」

就在青年又催促了周裕一次後,這時他才大夢初醒般的準備扛起剛剛買的菜拔腿就跑。但等他一回頭,看了後方絡繹不絕的來往人潮後,又不由自主的愣在原地十秒鍾有。

「為、為什麼,沒人看得到這隻狗?」站在巷子口許久後,他才發現路上人潮雖洶湧,卻沒一個人停留腳步多看他一眼。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情逸致問這種無聊事。」青年惱怒的嘖了好大一聲,接著又攤開手掌擋在巨大小白狗面前。「喂,你就給我點面子行不行。」
似乎無視於青年的請求,眼前的巨大生物依舊對著周裕低吼個不停。
看著怒氣毫無削減的巨大小白狗,此時周裕終於體會到還是自己的命最重要。雖然滿肚子疑問,保險起見他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最為安全。

他今年才二十一歲,美好的人生還在等著他,他可不想這麼早就葛屁。
一個決心,他轉頭拔腿就跑;雖然手邊扛著足足有七、八公斤重的食物雜糧卻絲毫無法減弱他的速度。他能感覺到胸口的心臟強烈的撞擊著體內的五臟六腑,而他喘氣的速度也隨著疲憊感越來越急促。

「媽、媽的!真有夠雖小」不知道往前衝了多久,他低聲暗譙了幾句,一個側身右轉順勢的將自己188公分長的身體卡進防火巷內。

他大口喘著氣,狂跳的心臟彷彿就快從他的嘴裡吐出。全身的肌肉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緊繃過,就像一根拉到最底的細弦。他發誓,若那隻大到嚇死人的小白狗追上來,他絕對沒有力氣再像剛剛那樣跑了。

過了幾十分後,周裕終於稍微定下心來,還想探頭看看後方的情況。

「媽的,應該沒事了吧」他碎念著,正打算移動身體時卻沒想到下一秒又被剛剛憑空出現的青年給打斷了。

「別說髒話。」

青年的臉龐從防火巷牆壁裡中浮現,剛好就這樣對上了周裕的正前方。

「幹!!!!!」周裕簡直快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心臟瞬間停止。他是很喜歡一些科幻題材的電影沒錯,但他從小就不相信什麼鬼怪玄學啊!眼前這荒誕奇景簡直顛覆了他從小到大的認知,他實在無法冷靜面對這一切。

「不是叫你別說髒話嗎?」青年皺了黝黑的濃眉。「算了,你剛剛是不是去超市?」無視周裕的驚恐,青年低頭看著周裕提著的白色塑膠袋突如其來的開口提問。

「啊?!……對、對。」周裕被青年忽然的奇怪問題給矇糊塗了。他點點頭,一邊扶著因為快跑而滑到鼻樑中間的琥珀色粗框眼鏡。

「有沒有買吃的?」

「啊……?」

「吃的,食物。有嗎?」

「呃…………買了一些肉跟麵包。」

「麵包!就這個。」青年撇了一抹微笑又接著說。「把麵包拿出來用力往外丟,快。」

「喔……」周裕不疑有他照著青年的話馬上動作。他快速的從防火巷爬了出來,左顧右盼的瞄了幾眼馬路後就趕緊伸手將一串吐司從白色塑膠袋裡隨便抓了出來往對面丟。

「好、好了。然後呢?」周裕一邊緊張的喘著氣,一邊回頭詢問青年。

「回家,動作快。」說完後青年飛快的從牆壁中走出來,頭也不回的穿越了馬路彎下腰撿起剛剛周裕丟出去的吐司。「運動神經真有夠差,還真像。」他小聲嚷嚷著,周裕沒注意到青年還說了什麼,他只知道他要一心的用僅剩的氣力衝回家。

這次沒等青年催促,下個瞬間周裕便拔腿死命的往家裡的方向奔。迎面而來的悶熱東南季風吹黏了他的淺褐色頭髮,汗珠也一滴滴的滲濕了他的白上衣。濕熱的天氣像是加速了他內心的急躁感;他的腦筋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下意識帶領他回家的方向。霎時,他感覺到四周的時間就像是暫停了一樣,除了他以外,街上的人流彷彿都停在原地毫無動靜。

終於,就在最後一個拐彎後,周裕見到自家的大門口。他迫不及待的伸出大姆指壓在感應器上;不到一秒大門鎖『咔』的一聲解開,他快速轉開門把往內一推,整個人就連同採買品順勢跌在玄關地上。

混血兒的周裕身形比一般亞洲人巨大許多,跌倒時自然也不同凡響。就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家裡都因為他的原因震了好一下。

「幹……痛爆……」他扶著疼痛的膝蓋爬了起來,趕緊轉身將門關上

「呼……沒、沒事了吧……多虧了媽當初堅持要裝指紋鎖……

當初李琳萱裝指紋鎖時還被家裡人笑了好幾年,說母子倆別那麼健忘老是忘記帶鑰匙不就得了,居然還花了一筆錢將原本上個屋主留下來的鎖給換掉,這在節省的長輩眼中簡直犯蠢。但李琳萱很有先見,因為她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她跟兒子改掉健忘性格實在太難了,所以當時還是花了一筆錢換了鎖。

他喘著氣,低身揉揉疼痛的雙膝。剛剛的慌張彷彿像場夢一樣虛幻。他是真的懷疑其實自己還在做夢,不然剛剛的事情到底要如何解釋呢?呆站在原地冷靜一會兒後,他才較為安下心。此時全身肌肉的疲憊感頓時都襲了上來,他無力的癱坐下來,估計著應該是沒事了。

「到底怎麼一回事……」他仰起頭看著玄關的天花板咕噥了一句,因為他知道任何科學知識都解釋不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而且就算說了又會有人相信嗎?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準備脫鞋進屋處理散落滿地的採買品。在他撿起最後一項生肉塊時,周裕不禁又想起那名擋在他身前的青年。
那人,到底是誰?

當時太慌張了,周裕根本沒細看青年的模樣。他只記得青年不高,目測莫約170公分吧?足足比周裕矮了18公分有,所以他只記得從頭到尾都是低著頭交談的。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那位青年莫名的眼熟。

不知道何時何地見過似的,周裕感覺到自己應該是看過對方的。只是認真埋頭一想後,他腦筋還是一片空白……

算了,別想了。

周裕甩甩頭,提著白色塑膠袋,一拐一拐的走進屋內。

 

今晚周裕反常的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泡麵後他還覺得有點反胃。

可能驚嚇過度了吧?他暗想,接著將碗盤隨意收進廚房後就回自己房裡歇息了。

躺在自己舒適的King size大床上,不知道來回滑了多久手機他還是無法集中自己的思緒。或許是因為全面放鬆下來,周裕只感覺到全身的肌肉疼痛到不行;因跌倒的膝蓋也浮出了一大塊紫色烏青。

容易留疤是母親給他的基因,他平常一點小碰撞就馬上反應在身體上,何況今天跌得這麼大力,跌倒的當下他早就有所覺悟了。

不知道歎了今天的第幾口氣,他就是提不起勁來。他翻了身看著窗外,才發現又開始下雨了,而且雨勢還不小。

……慘了,外面還晾著早上的衣服。

發呆莫約三分後,他忽然想起今早老媽出門前交代的家事。他想都不想的趕緊起身,打算下樓將戶外的衣物趕緊收進家門。

他忍痛踩著步伐緩緩走到了廚房附近的後門,當雙手一握門把時,客廳瞬間傳來一道阻喝聲,讓他著實受驚。

「喂!又想去哪?」

周裕漏了一拍心跳回頭,才發現居然是早上那名青年正舒適的坐在他家沙發上打電動。

「乖乖待在家,別出門。」青年的臉沒望向他,只是自顧自的摸著有點歷史的電動一邊命令著周裕。

周裕傻了眼,張著大嘴呆呆看著青年。

「你、你、你……

青年繼續打著電動,像稍早一樣完全無視於周裕的態度。眼見青年完全不理他,周裕無可奈何的傻傻站在原地,彷彿是一塊沒生命的石像。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後,他又開始揉起雙眼,想確認自己到底是眼花還是真的瘋了。
周裕揉了再揉,揉了再揉,即使他覺得自己就快把眼角膜給揉破了,青年依然坐在他眼前,而且非常專心的打電動。

他吞了口口水,試著慢慢走近青年。他睜大單眼皮的雙眼,想看清楚眼前的青年到底是人還是鬼。

如同周裕下午所料,青年身高不算高大,身材略瘦。有著一頭已經長出一點布丁的深棕色染髮,瘦長臉型上掛著兩道粗粗的黑眉毛,膚色很不均勻,手臂明顯的被短袖上衣分割成了兩種顏色。曝露在外的部分雖曬得黝黑,但不常露出的部分則是非常一般的亞洲人的淡鵝黃色。

周裕小心翼翼地跨了一大步到了沙發旁,他緊盯著青年深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他坐了下來,此時他離青年再近不過了。他能清楚地看見左眼下有個淡到幾乎看不到的小疤,右頸上還有顆大痣。

他提起勇氣,準備與眼前的奇異人士交談。

「你

「別吵!等我打完這場。」

……喔。」被青年無情拒絕時,周裕忽然有點理解到他老媽的心情。他在內心不由自主的發笑,看來也只能無可奈何的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年才終於放下手上的電動,看向坐在他一旁滑著手機的周裕。

「喂,不是有話要說。」青年終於開口。

「呃……」周裕抬起頭來看著青年緊盯著他的雙眼,忽然又忘了該問青年什麼。滿頭的疑問就這樣卡在喉嚨內,就連一個字吐也吐不出。空氣就這凝結了起來,他與青年間的氣氛也越來越發尷尬。

「幹嘛?沒話說我繼續玩我電動了。」

「等等!……你是誰?」

聽完周裕的疑問,青年沒什麼反應,雙眼甚至還有些發懶。他抿了嘴,似乎想回答,但又猶疑了。於是久久都沒回應,只是低著頭,沉默坐在周裕旁。

面對青年的沉默,周裕完全無法猜出眼前人的想法。約僵持了快五分鐘後,只見青年抖抖黑又濃的眉毛,撇了嘴,又抓抓自己的頭髮。

「你可以叫我羅賓。」

「……為什麼救我?」周裕接著問。

「那不重要。反正明天太陽出來之前你都給我好好待在家,不要出去。」青年不耐煩的回答了周裕後又站了起來左顧右盼了一會。他在廚房與客廳間來回走動,像是不知道在尋找些什麼。

「怎麼了?」看著青年的反應,讓周裕擔心是否下午那隻大狗又會出現;他也跟著青年站了起來跑到往窗外瞄一眼。

青年拐了個彎走回周裕身旁,他抬了頭看著周裕。「……家裡就你一個人?」

「喔,我媽出國了。可能一個月後才會回來。」周裕交代著,他低了頭來回了青年話,忽然覺得眼前的青年雖然身高不及他,但氣焰卻比他高很多。

青年了一聲後又回到客廳沙發上,看來似乎要繼續打電動。周裕幾乎一頭霧水,他實在搞不董眼前的青年為何能如此泰然自若在他家打混。

周裕走回客廳,看著眼前青年又開始沉迷在虛擬世界中,完全沒有要理會他,他更加混淆了。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青年沒回應,淡淡瞄了周裕一眼後又將視線放回電動螢幕上。許久之後,他才終於緩緩道出:「……我也不知道」

「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反正,一定不是人就對了。」青年自顧自說完之後說完,抬了頭看著周裕。「不過我不會害你,我想明天太陽升起後我就會消失了。」

「你……」周裕傻了,也難怪他傻了。因為這算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見鬼,如果眼前青年是鬼的話。

「你不用理會我,當我是空氣就行了。」青年繼續說道。

「怎可能無視你啊?!」一個陌生臉孔就這樣大剌剌在自家客廳打電動,而且還是鬼,是能有幾個人能不當一回事。「何況,你是怎麼跟來我家的?」

「你真婆媽。」面對周裕一連串的抗議,青年只給了四個字回應。

「……」

「反正,你就繼續做你自己的事情。想滑手機就滑,想看電視就看,想睡就去睡。明天一早,我應該就會消失了。」

青年語畢後,周裕忽然感覺到他話語中的落寞;尤其是當青年敘述明天太陽一升起自己就會消失時;他彷彿能從青年的語氣中聞到絲絲黯淡。他不知道眼前的青年從何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青年傍晚時拚了命的保護自己。但周裕也能感覺到青年舉動中沒有一絲惡意,雖然對他說話時的語氣幾乎都是命令句,但確實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語氣稍嫌衝動。

周裕沉下眼皮,嘆了一口氣後,才小聲開口。「那……你自便,我上樓去了。」

「……嗯。」青年點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上樓前,周裕還多看了青年一眼。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青年一個人打電動的背影雖然自在卻顯得有點寂寞。

等到周裕上樓過了好久之後,青年才終於放下手上的電動,仰起頭順便揉了酸澀的雙眼。

「……煩死了,有夠像。」他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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